痒难耐,当即就应承下来,同去饮酒的还有蒋轮和陆松等人。
二更天时,唐寅才回到办公室。
朱浩抬头看了他一眼:“张公公人呢?”
“他喝得倒是不多,但身体撑不住,说是先去歇会儿,等你批阅结束把条子整理好,他趁天亮前带回皇宫。”
唐寅看了看几乎快空了的箱子,问道,“进展如何?”
朱浩道:“哦,快处理完了。”
唐寅瞪大眼:“这么快?”
随手拿起桌上重重叠叠堆砌的奏疏,发现果然如朱浩所言,都已经批阅结束,本以为朱浩会跟张左一样直接抄内阁票拟,等拿起来仔细看过却发现有具体内容的奏疏没一份跟票拟相同,很多意见都特立独行。
“你这……怕是不行啊,涉及到户部和工部开支这么大的事,不听内阁的,非要添加意见,这发下去不怕引来麻烦?”
唐寅看了几份,虽然他不太懂其中诀窍,却觉得朱浩对内阁的意见改动太大,或会引起反噬。
朱浩笑道:“难道你看不出来,其实内阁就是在湖弄陛下吗?”
“湖弄?”
唐寅有点不明白。
“这叫欺负人,开销很多地方都与实际不符……你看这儿,今年开春时先皇提出要调拨修缮豹房和象房的开支,共计二十一万两,三月下旬杨阁老监国时,以先皇遗诏的方式将这批银子打回,本来开支已有六万两,等于说退回十五万两便可,户部果然就给记了个十五万两……”
朱浩说到这里,唐寅皱眉道:“是我算术有问题?不是十五万,难道是十四万?”
朱浩道:“我说唐先生,治国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算术题,象房和豹房提出的开支,最重要的就是采购石料和木料,最初这六万两主要也是用以采办,就算前期花出去了,木料和石料不会全都不见了吧?
“你再看这个,工部明明在二月中提及,从湖广和江西等处,采办石料用度是两万六千两,这批货却是在三月底时直接被调去修河了……感情修筑宫殿的木料和石料,直接被堆到了河堤上?
“再看这儿……在河南左布政使的上奏中提到,地方上负责筹集的木料和石料已通过运河调运北上,户部有接受的公函……”
朱浩跟唐寅详细说了一番,唐寅大概听明白了,其实这六万两就是通过不同的渠道,明明已挂在了户部的大仓账上,却没有如实上报。
唐寅道:“那意思是说,六万两都采办了石料和木料?但好像……用度方面没差。报十五万两也没问题,总不能将石料和木料重新变卖吧?”
朱浩摇头道:“可是在修建太庙和天坛的上报中,却是要重新采办石料和木料,户部却以太仓开销太大为由,想将之前从奸佞江彬等人府中抄没到内府的银子调用,等于说是将新皇手上的私人用度挪作朝廷开销,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?”
唐寅一拍大腿:“我明白了,其实户部仓库内就有现成的木料和石料,他们不用,却提出要把内府的银子调拨出来,等于是让陛下无银子可用,以此减少皇宫的支出!”
朱浩叹道:“先生你总算明白过来了,如果不细查账目,很难知道户部和工部还有大批材料剩余,这批木料和石料是否在两说,所以我给出的意见就是,以陛下的名义下旨问询户部,之前修缮象房和豹房的石料木料去哪儿了!让户部给出合理的解释,若户部说没有了,那就严查……找出到底是谁从中亏空,若是尚在,那陛下就可以直接提出,把这批材料用在太庙和天坛修缮工程上……”
唐寅笑道:“你上来不把话说满,只是提出有问题,让户部去查,会让内阁觉得陛下明察秋毫,而不会觉得陛下做事太过激进。”
“别恭维我了,唐先生,这只是个引子,光是朝廷开销问题,涉及到河工和去年江西赈济灾民方面,很多都是湖涂账,管中窥豹,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面,若是让我多看一些奏疏,或许就能把朝中诸事脉络给整理清楚……”
朱浩有些遗憾。
朱四给他送来的奏疏,毕竟只有一箱子,他只能得见全貌的一小部分。
唐寅道:“那我送张公公时,跟他提一句……”
朱浩摇摇头:“你就不怕张公公有意见?这些活本该由他来做,现在却让我代劳,他嘴上不说,心里只怕会很介意吧?”
“有什么意见?都是为新皇,为大明,今日饮酒时他还对你多有赞扬,说要不是有你在,陛下是否能顺利接位都难说,还说全都是因为你督促,陛下现在干劲十足,打算当个明君圣主……”
唐寅说到这儿,眼神中满是对朱浩的欣赏:“好好干,我看好你,以后你多教教我,我也能替你分担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