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适坐在那里,默默地凝视着熏炉的袅袅烟云。
千婼捧着一页未翻的书一看就半晌,时不时地向她父皇那边瞅两眼。
暴风雨前的宁静……
千婼心叹道:“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,父皇您罚我什么都行,我就怕您要么絮絮叨叨半晌说个没完,要么一言不语索性跟我玩套路。”
沉默了好大一会儿,慕容适问道:“婼儿,你为什么跟谢未易那小子跑到潭州来?”
千婼凝视着手上的书,默默出了会儿神,慢慢搁下书,喝了口茶,笑睨了慕容适一眼道:“因为儿臣从来没有出过京城,在弘文馆的时候常听同学们说,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。儿臣却宛如一只笼中鸟,金丝笼虽很漂亮很贵重,于我而言却如同牢狱,儿臣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出来看看的机会,自然不能轻易放过。”
慕容适挑眉,忽而笑嘻嘻地看着千婼,问:“这么说,皇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,完全是为了体验生活,而不是为了谢未易?”
“当然不是为了谢未易。”千婼淡淡说道。
慕容适抬手拿起茶盅,疑惑不解:“可朕怎么听说,在弘文馆的时候,你就与姓谢的那小子走的非常近,而且,婼儿你甚至去谢府,给谢未易做了好几天的书童?”
千婼只得怔怔瞅着慕容适,片刻之后,无奈地摊手道:“反正我跟谢未易没有任何关系。”说完,端起面前的茶。
慕容适缓缓将杯中的茶饮下,又道:“朕还听说那谢未易还……还……你们还经常做出暧昧的动作?”
千婼听完此话,扑哧一口茶喷出来,楞了一会儿,气极反笑,笑了几声后反问:“父皇,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?”
“谣言,这绝对是谣言!”
“这么说,皇儿不喜欢那谢未易?”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,慕容适试探性地问道,“可段爱卿说,你们一进潭州,他就派人暗中保护你们,那些暗卫亲眼所见,谢未易还故意用扇子挡住。”
千婼十分着恼:“什么派人保护,分明就是跟踪我们,而且那些人都什么眼神儿啊,他们怎么会把耳语看成是暧昧呢?”
“那朕就放心了。”慕容适淡淡一笑,慢悠悠道,“朕可不想跟那个老匹夫做亲家。”
千婼心里咯噔一下。
这都什么跟什么啊——
慕容适看千婼片刻后依旧什么都未说,长叹口气:“谢未易长得倒还不错,只是这本事莫说他父亲,就只许他几个兄弟相比,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,你若与他……让朕怎么能够放心把你交给他呢。”
千婼心知自己与谢未易绝对不可能互相喜欢,根本没有将慕容适的忧愁放在心上,云淡风轻道:“父皇,您放心好了,儿臣喜欢的人不是他。”
慕容适饶有兴致道:“哦,那皇儿喜欢的是弘文馆里的哪个青年才俊啊?”
千婼如梦初醒自己方才已经将心中的小秘密抖落出来了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强自岔开话题:“父皇,您这次微服至潭州不单单是为了儿臣吧,你是不是也不相信定国公监守自盗?”
慕容适静静盯着千婼看,目中的迟疑显而易见。
“父皇,人家谢家世代功勋卓著,定国公一向忠君体国,又怎会为了区区二十万两纹银而败坏谢家门风呢。更何况这些银两还是用来赈灾的,他断不会如此,肯定是被人诬陷的。”
慕容适听到此处,眼帘渐渐低垂,手里轻转着茶盅,沉默不语。
默了片刻,慕容适唇角微挑,打量着千婼:“朕也相信谢爱卿不会如此,可是,从打那二十万两纹银到了他的手上,就一直由他们谢家军负责看管,旁人根本不能近前,即便不是他谢酽监守自盗,却也少不了要治他个失职之罪。”
“既然您已经来到了潭州,那咱们可以亲自去问一问定国公啊,走,咱这就去。”
话毕,千婼已是急切地站起身来,径直向门口走去。
“等一下,”慕容适起身,站到她面前,不急不缓道:“婼儿莫急,方才朕已经派段爱卿去唤定国公过来了,你随朕在这里等着即可,断不能再到处乱跑了,身为公主要……”
千婼抢道:“时刻注意言行……”
她扶着额头叹道:“父皇,儿臣一定会静静地、默默地、听话地陪您在这里等定国公,所以请您千万不要再……嘿嘿……”
啰嗦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