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 “无妨,我这就带你出去”
暹娘一把抓住他慌乱的手,柔声道“放……放下吧,这么多年了,我……我不想再看见一个终日困顿痛苦的你”
从遇见他之时,他便总将自己的心置于烈焰绳索之上,反复折磨着自己。若这一切必须有人用性命化解,她便好了。
他是炙阳,本该灿烂。
伽阖赤红了双眼,她轻轻的抚着暹娘的脸,哽咽道“真傻,谁又值得你付出性命去这么做”
她微微笑了笑,如同晨曦带着白露的蒹葭。
“大殿下和小殿下,都……都值得”
伽阖再也忍不住,滚烫的泪水从眼中滑落。
从前她贴心侍奉在侧,三百年的孤独时光,有她在厨房升起的道道炊烟,才显得不那么难熬。
尽管自己对她一直疑虑防范有加,但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她丝毫。
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巨石砸中,承颐整个人都被没有任何渲染的难过包裹,陷入了恐慌不安之中。
他紧紧的抱住了暹娘,颤抖着,泪水落在了她的头顶。
她无力的靠在他胸前,是那股熟悉的清冷香味,那个坐在高台之上的人,好像哭了。
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庞,哽咽道“不……不要哭,你没有错,是我自己……立场不坚定……又要追求心之所想……又不肯将心中道义放手”
说到此处,她忽然强烈的咳了起来,鲜血随着唇角溢下。
他将她抱起,胡乱说道“我这就带你出去,出去了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,对,我们现在就出去!”
他不顾一切的朝着缝隙口奔去,却被狼狈的挡了回来,他这才对一旁的伽阖嘶吼着“你们一人放一滴血到缝隙!快!”
言毕他挥剑将自己的手掌割开一道口子,与他们的血汇聚,只是他的血如同溪流灌溉田野那般流入了结界,没一会结界就如同漫天的雪花散了开来。
承颐顾不得浑身乏力,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跑向暹娘,将身上仅剩的灵力用来封住她被损坏的灵脉。
看着此刻正处于生死边缘徘徊的暹娘,伽阖内心怒意昭昭,上前朝着承颐的肩膀狠狠踹了一脚。
他精疲力尽,虚弱的跌坐在她身边,紧紧的牵着她的手,静静地望着她,释然的笑了。
伽阖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模样,当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。
曾经他费尽心思折磨她,如今他倒成了跌落尘埃里的泥泞,不再高贵,不再傲人。
“若不是你,她又怎会如此决绝,承颐,你凭什么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拉入是非风波里!”
他无力的跪坐在地面,眼里的泪一滴一滴渗进土里,他以为自己活着就只是为了祁婳,过去那些年便无惧无畏。
可如今直到暹娘重伤,他的心再一次开始抽搐般的疼,那种害怕失去的惶恐令他再也无法莽撞的向着自己的目的而去。
从前的他无畏牺牲,如今他害怕失去,再也无法为了那个目标蒙住双眼不顾一切的往前冲了。
从与她相识,她懵懵懂懂的跟着自己回到碧霄宫,再只任由她一人出入自己的寝殿之时,他那扇尘封已久的心门便被她慢慢的推开了。
看着她苍白却也十分美艳的脸,他这才惊觉,自己从来不敢去正视她的脸,更不敢直视她那双惊艳却又纯真的眼睛。
伽阖从荷包里拿出千屿给她准备的疗愈良药喂给了她,又冷漠的瞥了一眼此刻脆弱的承颐,说道“喂,你就打算让她一直躺在这里吗”
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如珍宝般的将暹娘抱进怀里,从前那个趾高气昂的人也变得诚惶诚恐,她捂住胸口的地方,想起了云时。
他曾经高高在上坚不可摧,可如今却因为她变得脆弱不堪一击。
巨大的沉闷迅速演变成了难言的疼痛。
他抬眼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,这是他以自私为代价,将她丢弃了几百年的地方。
过往她应该也很害怕,无数次痛苦的挣扎。
她本是光下自在的精灵,是他,非要将她拉入泥泞里,污了白衣,叛了魂魄。
伽阖站在他身后,深沉的叹了口气“承颐,在你的脑子里只有情爱之时,祁婳身上背负了整个魔族的生死存亡,今日你大可不必信我所说的,但暹娘是无辜的,她不该成为你手里用来报仇的牺牲品,你让她监视我,她却时常不忍,这么多年,你有考虑过她有多难过多痛苦吗?”
为打开法阵,他用尽所有的灵力,此刻他虚弱无力的伏在暹娘的身边,狼狈的发丝凌乱的贴在额上头,哽咽的说道“从我出生起,便从未言过悔”
“哈哈哈”他嘲笑着,却又十分悲悯,笑的眼里尽是泪花“如今,便体会到了,原是这般的锥心蚀骨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