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bsp;“那你放我出去吧”
天君迟疑了,却也无任何理由将她关在这里,但心里又有几分忌惮。
伽阖看出了他的心思,对他说道“你放我出去,我回云罗殿”
云罗殿一改往日的荒芜,殿内四处摆放着精致的器皿,庭前的花草也修剪的整齐干净,她轻轻的掐掉一朵紫色的树藤花,冷漠的将它撰在手心。
这天帝还真是趋炎附势,自己表明了不会逆他的意思,他便处处都开始照拂了起来,也是太好笑了。
虽然放她出了天牢,却依旧将她困在云罗殿内。
每日都会有侍女来给她送吃的,她都会把那食盒里的菜和肉吃掉,里面的桃花酥原封不动。
夜里一轮皎洁银白的月亮当空而立,银色的月光照的草地上的人睡颜恬静,一阵似有若无的风刮过,乌黑的发丝落在她脸上,让梦中的人儿挠了挠脸。
她睁开眼睛,惊觉已到深夜,草地的凉意沾湿了衣裙。
她托起掌心一朵紫色的小花,右手结印,金色的华光慢慢集结,慢慢的流动成为一道符咒,竟不动声色透过结界向着天边而去。
从前武硕和小阎,为了来去方便自由,也为了随时保护她,各自在神识里种下了云罗殿的契约,无论何时何地,任何结界都挡不住他们二人与这里的传信。
她那时还觉得他们大惊小怪,竟一处地结如此幼稚的契约,现在看来,武硕当日的决策也不无道理。
不久,回信便传来。
她紧紧的将那讯息攥在掌心,好笑的躺在草地里,这几日接二连三的,尽是笑话。
果不其然,第二日,侍女便端着红色的布匹娟帛,金银发钗,姻脂水粉过来了。
她身着紫藤花裙抱着手臂半依半靠,气定神闲的坐在殿内“本殿下不喜红衣,也不喜那些看起来华而不实的东西,你们可以拿回去了”
侍女们面露难色,为守的仙子战战兢兢的说道“可是殿下,大婚就是要穿戴这些的呀”
她微微一笑,眉眼里仿佛含着春日的暖风,美的如同随风飘扬的紫藤,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。
可她开口,便如同腊月寒霜般冷清。
“你们只需回去转发天帝一句话,我死都不嫁”
从她出生起,便以为自己是一个凡人,也会如同世间大多的公主那般,安稳快乐的过完一生。
可偏偏,那样淡然的日子,与她无关。
回到天上,她本以为能和好友一起避世,逍遥自在的当一个散仙。
可从一开始,她便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,坎坷之下,愈发艰难。
回望过去,好像自己从未有过选择的权利,被带到人间,又被带到天上,被送到忘川,被安排去听学。自己拼尽全力企望的,也一个一个如同九天流星坠落。
那些美好和命里的生机,全都离她而去,如今她被困至此,自己也没有什么愿望了,许是心如死灰。
大抵是猜到了,嫁给云时,被关在南望山,让他日日守着自己,无异于将自己和牢笼绑死。
若是曾经的小公主或是前些日子的她,听到要嫁给他,定会喜不胜收。但现下,她只想逃,逃离那只一直摆弄控制她的手,不管是仙族还是魔族,既已相负,便不复相见。
云时远远的看着她躺在草地上,这些日子的夜晚,她都是这般,他知道她想要逃离开这束缚。
想起白日里她让侍女传的那句话,他便愈加难受。
他却不敢见她,他害怕她质疑疏远的眼神,更害怕她会恨他,怨他。
她既已说出决绝的话,便不会轻易的改变主意。
夜里凉意重,她不自觉蜷缩着抱紧了手臂。在那人伸手即将触碰到她之前,她赫然睁开了眼睛。
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,看着他的眼睛也褪去了过往的仰慕与爱意,犹如无风的海面,平静的如死水。
“你终于肯见我了?”
他伸出的手也无措的缩了回去,有些窘迫,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。
“伽阖,我……”
“是不是非要我嫁给你,才会有可能放我出去”
她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暴怒,只是平静的与他谈着条件,疏离而冷静的像对待某个陌生人。
他紧紧的抿着唇,一言不发的看着她,万千言语如鲠在喉,他又该说些什么呢,说当年的身不由己,还是如今的迫于无奈。
他们之间期盼了那么久的相守,从一开始便是难以逾越的重山,可他也奢望着,有朝一日她真能嫁给自己。他见过她穿着嫁衣的模样,出尘绝世,惊为天人,便愈发期待着,一堂缔约,良人永成。
更何况,他已经做了了一辈子矜持自醒的糊涂人了,如今便是自私强留,也再不肯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