耀眼的灵光。
言蹊眼看着他的身影融入了漩涡之中,心里一阵难言之感。
既然师父让她在此处等他,那便很快就会回来,她想了想,决定乖乖听他的话,不胡乱跑开。
于是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,蹲在了草地里,拨弄那些黄色的小花。
衡奕看着她的模样,是旧时的样子,却又不似从前那般沉稳,眼神里透着清澈的光,像个不谙世事的闺门千金,比从前在凡间之时还要娇憨一些。
他知道她的元神还有些残缺,这些年天帝一直用聚魂盏在收集她的魂魄,可是纵使三界权位之巅者,也难以复原碎成粉末的元神。还好她当年生切了一半的元神,当年之伤成了如今之幸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言蹊抬起头,一双眼睛亮的竟让他觉得耀眼。
“我叫言蹊”
青绿的草地上,肆意盛放着绚烂的野花,只是她抬眸的那一瞬间,漫山遍野的春意和生机,都不如她的灵眸流转。
衡奕怔住了,他原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她,可当她再次朝自己微笑之时,内心平静的潮汐再次汹涌了起来。
山不动,云雨却翻涌。
他一时间无言以对,过去那么多年,他守着她用性命换来的安宁魔族,每日每夜无不想她。心里亦是清楚明白的知晓,自己是她从容赴死时都不会回头看一眼的人。
他就像汹涌湍急河流旁的枯木,只是她宿命里的微小一隅,注定要看着她热烈孤掷的奔向别人。
言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虽然眼前这个人带着面罩,只露出一双眼睛,但那双如孤星寒光的双眸就能看出此人定非等闲之辈。
“大哥哥,你怎么了?”
他回过神,说道“你与我一位故人唱的很像,方才瞧着你,便想了她”
她想起玉若,惊奇的对他说道“你的那位故人是不是与青丘的狐狸姐姐也相识”
见他神思凝重,她小心翼翼的问道“那位故人,好像对你们都很重要,你们与她是何关系”
她看见他笑的微弯的眉眼,凛冽之色褪尽,唯有无尽柔软绵长的脉脉温情。
“所说三界能动我神思者,除却死亡,唯她而已”
几百年来,他一直未敢承认宣之于口的爱,犹如魔族千万年的黑暗,不得已被看见。
而如今,他竟能在她面前平静的诉说爱意,漫天的光落在了他的身上,即如此,已无憾了。
言蹊恍然大悟“哦,我知道了,她是大哥哥你最喜欢的人,那她现在在何处?”
他凝神望着远处的湛蓝的天空,这样的好天气,现在已是隔三差五之景了。
“她死了”
仿佛心脏猛然被什么东西撞击,她错愕的看着平静他,心底里陡然升起一阵悲郁之感,仿佛死的那个人是她的至亲至爱。
“对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……”
“无妨”
他继而问道“这么多年,你在南海过的好吗?”
言蹊想着,莫不是自己身上海水的味道已经腌入味了,她疑惑道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南海的人?”
“天帝总提起你”
她皱眉“天帝是谁?他又何曾见过我?”
“承颐”
她笑的成灿烂了些,激动道“你你你,你和颐哥哥认识!”
他点了点头,他亲眼看着承颐将她的元神从树上抽出来,凝化成型。
又亲眼看着那个小小的她,被送入了南海。
她神色忽然凝重“你喊他什么,天帝?”
他又点了点头。
言蹊脑子有些发懵,虽然从小承颐便会时不时去海底看她,总给她带一些吃喝的小玩意,可她怎么也想不到,疼爱她的兄长居然是这三界之主。
可是他又不是水族之人,又为何偏偏对自己多加照拂。
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,身后的漩涡灵光此时忽然间又飞速的转了起来,她还未来得及反应,便一脸惊慌失措的被吸了进去。
衡奕迅速朝法阵奔去,兜帽不慎被风吹落,裸露在阳光之下的脸颊上燃气了橙色的火焰。
他痛苦的捂着被灼伤的脸颊,眼睁睁的看着玲珑梦境逐渐闭合。
山壁上徒留一片粉色的灵光,已无入口。
他将兜帽戴好,转身朝九重天御风而去。
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,眼看她快乐平安的重生,她元神不稳,万不能因此法阵而出任何差池。
两次,她都死在自己面前,他无法承受还有第三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