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耀眼的光。
她喃喃道“虽然来这里才短短几日,但为何我感觉似乎许久未见光了”
他上前站在她身边“你在说什么?”
她张开双臂,似乎要拥抱天地,大笑着感受光落在身上的感觉。
她肆意大喊着“我说,好久都没有见到光了”
武烁忍不住上扬了嘴角,不知为何,他也有些开怀。
她转过脸看他,他便立马敛住了笑意。
言蹊嗤鼻,嫌弃的看了他一眼“你想笑就笑,干嘛藏着掖着,你夫子没教过你做人要坦诚吗”
他面色一沉,宛如晴空万里突然间变成了乌云密布。
“臣的夫子哪有殿下的夫子会教,即如此,想来您的夫子也教过您怎么下城楼,臣就先退下了”
言蹊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颇为生气的背影,这个人还真是阴晴不定,等梦醒了,她一定要好好跟师父哭诉,让他知道自己在梦境里有多不可理喻!
只是这样的状况,她有些担忧他俩的成亲之路恐不会太顺利,只是他摆明了就是厌恶自己,为何当初会主动求娶,她觉得必须得先把这件事搞清楚。
他阴沉着脸下到一半便停住了,忿忿的看了一眼楼上,便又转身上去了。
言蹊下楼还没走两步,便又一次脚下悬空被人扛在背上。
还未开口便被怼了回去“闭嘴!敢说一个字我把你丢下去”
她立马搂紧了他的脖子,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好生奇怪,虽然冷言以待,但又仿佛又些心软。
下楼之后他也并未将她放下,抬脚便向云罗殿而去。
言蹊觉得他二人之间的事情,或许只有二人自己知晓,她便开口直白问道“武将军,我们何时成亲?”
他停滞了脚步,微微转过脸鄙夷道“谁家闺中女儿像殿下这般恨嫁,身为公主,自是万民表率,还得顾些廉耻的好”
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,大抵就是要点脸。
她狠狠踢了他一脚,愤怒辩驳道“是你求的亲!”
他也毫不客气的回怼道“公主殿下竟还学会了颠倒黑白,若不是你胁恩以报,我堕入空门也不会向你求亲!”
言蹊使劲攥紧了拳心,只能在心里喊着,你以为我很想嫁!若不是为了出梦境,去南望山扫一辈子地都不可能嫁给你这样的讨厌鬼!
武烁讥笑道“想骂就骂,干嘛藏着掖着,你夫子没教过你做人要坦荡吗?”
她的拳心又紧了紧,心里不停的默念着,不斗气,大自在。
他将她往上托了坨,继而说道“当初你我说好,只要我去向王上求亲,你便去向王后求情允我上战场,我在北疆救了羌族的王子,他送了我他们族的至宝,贺兰灵芝”
说至此处他们已踏入云罗殿,他将她轻轻的放在椅子上,又转过身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。
她也紧紧盯着他,问道“所以呢?”
他衣袖里的手指紧紧的扣着掌心,说道“我问过医官,贺兰灵芝可保你再无性命之忧,等你好转,我会去向陛下领罪,解除你我的婚约,至此你我二人两清”
她陡然睁大了眼睛,露出毫不掩饰的悲伤,心里十分慌乱,她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,果然这出梦境之路漫漫。
她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背对他说道“若你要解除婚约,哪怕我明天就要死了,我也不会要你那个灵芝”
他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,她从前最令他龃龉不齿的软弱好像都消失了,连背影都透着说不出的刚毅倔强,令他的心不由的动容。
怎么办怎么办,她急的眼泪直掉,若是出不了梦境,那师父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,还有阿姐和父王,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,思念大海的愁绪一下子涌到鼻尖,难以平复。
武烁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过于冷漠无情了,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,他不知所措的伸出手,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她真的就那般欢喜自己吗?
此番回朝,一路上他曾设想过,向她解除婚约的时候,自己定然会冷脸将灵芝扔给她,然后如过往那般,不多说一个字。
可从见到她的那一瞬,所有的一切都偏离的预想。
他见太傅深夜进入她的寝殿,自己便忍不住站在宫外,甚至在许久都不曾见他出来的时候便闯了进去,他当时是想撞破二人的奸情,若真如此,即便她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他也不用见她了。
可见二人并未逾矩之时,自己仿佛松了一口气。
感到她似乎有点害怕自己,便故意去亲昵的握她的手,却被她抽了回去。
他原以为她或许对自己再无情意,以为能很容易解除那让他烦闷恶心的婚约。
热血沙场男二事,北疆告急,王后顾念他乃将门唯一的血脉,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上战场,一直以公主身体抱恙,需得他陪伴拖着他。
若不上阵杀敌,又怎能一步一步走回那座梦了十几年的城。
为此他便和她约定,他去向陛下求亲,她去宽慰王后。
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,成全彼此的心意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