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上画着一个金币,金币里面有个人手握着桃子模样的肉块。
孟高照怎会不认识这个图画,十多年前,那辆拋下黑色裹尸袋的车子,保险杠的位置,也雕刻了同样的金币图案。
他从没有见过那个人的真容,每次过来只能看到一张缠着厚厚面罩的脸。
十几年来,他提心吊胆,除了内心的折磨,还有那些人的杀人灭口。头几年他确实是提心吊胆,不过他慢慢也看开了。
这条性命不应存活于世,早点让人拿去也是好事。
五年前,想过去警察局投案自首,供出那些人。
然而脚步停在警局门口没有踏进去,他又想到,自己手里没有任何证据。空口无凭地讲,那些警察怎么会相信自己的话。他自己清楚,那些可以作为证据的尸体焚化之后的灰烬,被他用来与其他人的骨灰混在一起。
如果要找到那些骨灰,只能去掘人家的坟墓。
值班的女警察看到了他,以为有事问道:“您好,有什么能帮助您吗?”
“没有,没有。”那时的孟高照还不想死,他想到了那些人可能的报复,赶紧找了个借口道:“我有点懵了,一时想不起那个新华书店怎么走。”说着他憨笑着挠了下自己的后脑勺,外表看上去一副纯良的老实人模样。
值班警察没有怀疑他,还好心地给他指路:“去新华书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”
“新华书店远着呢,你往前面走五百米,那里有个公交站,坐九路车。”
“行,多谢了。”
……
那次冲动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,朝气与意气在日复一日的流华中衰亡。
有句话讲得好,我们终将会活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。十二年前,他活成了一个掉钱眼里的人渣,为虎作伥掩埋那些罪恶;十二年后,他还是一个自己厌恶的人,成天摆出一张虚伪的笑脸,以此作为止痛药,自欺欺人地苟活在这个世上。
母亲的灵牌被人毁了,可他面对的却是那帮人。这理没法儿说,他认识两个与他一样的“清洁工”,都是替他们做事的人。另外两个人因为各种原因调离了应星殡仪馆,他知道那俩人的嘴巴都不算严实,他曾经拨打过另外俩人留给他的电话号码,来电提示却说那两个号码是空号。
还是那句话,该来的都得来,天理循环,报应不爽,此刻报应来了,他很快就得到下面去面对那些被自己间接冤死的人,对方竟然连这点时间都不给自己留?他还想把那几个孩子供完读大学,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。
“老板的店应该还没有搬吧?”半天他嘴里冒出这样一句,那截长方形的木块牢牢地嵌在他的手心。
“娘,我去给你弄个新的灵牌。”
眼睛与灵牌上面的字相对而视。
……
龙山程的心情有些烦躁,老虎又给他介绍了一笔买卖,他多么不情愿也得去见客人。有时他的行动不以他的意志来转移,一屋子阴森森的鬼图,无场地催促着他去寻找它们的归宿。
“老虎,先不聊了,明天对吧,下午三点不见不散,你提前给那人讲清楚规矩,还有,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的事。”他的规矩老虎非常清楚,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讲了一次又一次,每次买卖都要跟老虎提一遍。
“还是那句话,我办事,你放心。”
挂了电话,龙山程将手机关机,换了张电话卡。
这张卡是一张空白卡,通讯录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。他不假思索地摁了一串号码,132****9846,正是人蛇徒弟的手机号码。
“最快什么时候能安排妥当?”
龙山程一上来就开山见山,不跟人蛇绕这些弯弯道道。
“很快,很快,我说了帮你办事,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,绝对不会有问题……”人蛇用轻佻的语气不在乎地说道。
龙山程打断了对方说话:“钱我在一周前就已经找人寄给你,你怎么跟我保证的?三天之内绝对把事情办完,老早你就说警察查得紧,现在过去小半个月,你还是那套说辞,那些警察天天光盯着你,不用干活?!”
能听出龙山程火气有点旺,人蛇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,开始解释:“唉,不是我不帮你,最近是真的难,不知道他们吃错了什么药,一天到晚都有人在海边转悠,我就是有孙猴子的本事,带着人也飞不出他们的五指山。”
“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,你能不能给我个准确的时间?”龙山程语速极快的说,一种说不出的强烈危机感,促使他迫切想偷渡出国。
这个事情不能拖,假如不能逃出天枢国,他们不会放过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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