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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了他们那么多年,这些人是哪路货色,他还不清楚吗?龙山程的眉头紧蹙,深深的抬额纹能把蚊子夹死。
他们不会放过自己,下意识地看向与其他地砖无异的地板。他也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能力,只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,到那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,那是最坏的结果之一。
人蛇沉默了一会,然后叹气道:“我师傅的情,我这个做徒弟的,应该替他还。实施跟你说,我海路、陆路、空路,上天入地的全部门路都跑了一遍,没人愿意接我这桩生意。”
“前前后后我疏通、托关系,也花了不少钱,我做的简直就是赔本买卖!”
“实在不行,我把钱退了,你另请高明,絮我无能为力。”
龙山程听对方这样说,听对方话里的意思,好像要“缩沙”(退缩),不做他这单生意。
他厉声道:“你不怕我把你不守信用的事抖出去?”人蛇买卖最重信誉,若是出尔反尔的人,谁信得过把自己的命放在这人手里担着?
谁知人蛇有恃无恐地说道:“你尽管去外头说。”接着又是一声嗤笑:“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,我是什么人?”
“莫德市方圆十公里的买卖,论关系、论门路,谁能比得过我?”
“我随你哪里说,但凡有一人信你,我自认倒霉。”
“你这钱,放心。我原封不动还给你,那些我搭进去的钱,也不跟你计较了。”
对方说话语气这般强硬,龙山程这才感到慌张,他的原意也就吓唬对方一下。他本来以为是钱不到位,对方要狮子大开口敲诈他一笔。
如果对方不肯帮自己偷渡到枷南国,他还真不知道上哪里找人。十几年的时间,能改变许多,那些熟悉的事物,早就物是人非,如今莫德里的江湖,没有他龙山程说话的份。
“这事……我觉得……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商量商量。”龙山程讨好道:“是不是资金的问题,价钱方面,我还能再出点,只要你能帮我把事办成!
他的心在滴血,先前陆续给了对方六万多块,一直在拖着他。别看对方说得那般轻巧,若他提出中止这项交易,那些钱能不能讨回来还是另说。自古就没有人蛇口袋里的钱,再吐出来的道理。
那人蛇好似真下定了决心,不做他龙山程的生意。
“哎!免了,你这钱烫手,我可不敢随便乱接。”
这孙子分明在找借口,过了这道坎,你最好祈祷自己不到枷南国。待我站住了脚跟,想要治你是手到擒来的事。
龙山程脸上架着的重度近视镜片下,埋着一双漆黑到照不到光的眼睛。怨毒与诅咒,仿佛分别刻在两个瞳孔。
他嘴上却是乐呵的样子:“小兄弟言重了,我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,你行行好,帮老哥我办好这件事,事成之后,我另外给你一万块当辛苦费。”
偷渡到枷南国平常时候的价格也就30000/人,龙山程这单买卖里头的油水,不是一般的充裕。世道艰难,他这生意也难做,难得有个大水鱼送上门来,还傻乎乎地加价,有便宜不占,活像王八蛋!
“好吧,我再帮你想想办法。”人蛇用勉为其难的语气说道:“我突然想起,我有个朋友的船下周周二出海,我联系一下他,如果可以,我再跟你联系。”
龙山程在心里把这龟孙骂开了花,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,虎落平阳被犬欺,十年出头,这种小角色都能把自己踏在脚下。
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不要让我逮着机会,不然……
“那麻烦老弟费心了,等我在枷南国那边安顿好,我一定请老弟过来跟我喝上几杯。”
“嘿嘿,到时再说。”
“老弟就别推辞了,一言为定!”
龙山程的眼神冰冷至极,吃饭,呵!吃你的头七宴,我包你来了有去无回。
电话就此挂断,想起老虎介绍的客户,龙山程转头看向了大厅里白布蒙着的画。
门窗紧闭,画面却飘荡而起。
一幅久到龙山程忘记了模样的画,盖上的画布自行飘落。
一个……男人的头颅,两只眼睛黑洞洞的,那双手向上昂起,就像要挣脱或抓住什么。
画中只有男人的上半身,这是一幅半身画,没有描绘画中男人的下半段身体。
龙山程看到这幅画汗毛倒竖,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创作这幅画的相关记忆。
梦游?潜意识?
他对自己的记忆力,还是有那么些许信心。不然,他也不会当上会计,帮那些人做事,与虎谋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