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铁嘴说完这些,然后开始自言自语,也不知道说些什么,似乎是说线他自己听的话,令公鬼只能听到浩子这个词。突然,谢铁嘴怒道:“他妈的,老子一开始就不该跟你们这些小子搅到一起的。真是不该。”
他一抖肩膀,把用补丁披风打的包袱卸下塞到令公鬼的手中。“给我好好照看这些。我说跑的时候,你们俩立刻就跑,不要停,一直跑到原寿去。去找大顺发。这是一家客栈的名字。你记好了,万一有什么你都不用管,你给我记住就是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我不明白。快想办法啊。”令公鬼问道。
黑神杀将离他们不到二十步了。他的双脚如灌铅般沉重。
“你记住就是!刻在心里,别管别的。”谢铁嘴厉声吼道,“大顺发、大顺发、大顺发。现在,快跑!”他伸出双手在他们两人肩上各推了一把,令公鬼在这一推之下迈开了脚步,跟马鸣一起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。
“快跑!跑啊!”谢铁嘴也长长地咆哮着一跃而起,却不是跟在他俩后面,而是冲向了黑神杀将。双手挥舞着如同在舞台上表演一般,匕首就像他变过的古彩戏法一般,随之出现。令公鬼扭回头停住了,但是马鸣拉着他继续往前冲,他们越跑越快。
黑神杀将对于这一变故大出意料,从容不迫的脚步变成蹒跚躲避,手向腰间的黑色伏尸剑伸去,可是说书的长脚飞快地迈过两人之间的距离,在黑神杀将来得及把剑完全拔出之前已经撞了上去,一起滚倒在地。
此时,广场上剩下的几人立刻逃得精光。
“快跑!跑!”广场的空中闪耀起刺目的精光,谢铁嘴开始惨叫,但是他仍然勉强挤出一个词来,“跑!”令公鬼感到自己的脚下一软差点栽倒,可还是咬牙照做了,说书的叫声在身后追赶着他。
他把谢铁嘴的包袱紧紧抱在胸前,拼近全力逃跑。恐惧如同波浪一般,浪尖随着令公鬼和马鸣的奔跑从广场迅速扩展至全镇。他们经过店家,店掌柜立刻抛弃店外的货物,急急关上店名。窗户后惊恐的脸孔一闪而过。那些在广场附近亲眼看到的人在街上惊惶乱跑,互相碰撞,被撞倒在地的人若是没能及时爬起,立刻被别人踩在脚下。白桥镇乱得像个翻倒的蚁窝。
令公鬼和马鸣向着城门跑去时,令公鬼忽然想起谢铁嘴说过他的个子太高,他也不慢下脚步,只是边跑边尽量缩起肩膀。负责看门的两个看门人,戴着生铁盔,穿着粗劣红曳撒配着白色领子,外罩一件牛皮甲衣,握着手里的长戟,担心地朝镇里张望,无心照看那些包着黑铁皮的粗厚木门。
其中一人瞥了瞥令公鬼和马鸣狂奔而来,对这两个少年倒也没有在意,因为他们俩只不过是正在往镇外逃去的许多人之一。镇民纷纷涌出城去,汉子们喘着大气拉着自个儿老婆,女人流着眼泪抱着婴儿拖着流着大鼻涕号哭的娃子,脸色苍白的工匠们身上还穿着工作围裙,手里还拿着工具。
令公鬼边跑边模糊地想,应该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究竟往哪个方向跑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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