犹如一座塌陷的山峰。
苏逍的脚步陡然停下,夏雪倾就那样笔直的倒在他脚下。
他的手垂在两侧,指尖颤抖,压低的眉峰替他挡住冲刷的雨水,他体内要爆发洪峰了!
那一瞬间苏逍想选择抱起夏雪倾,毫无顾忌的在齐景澜眼下离开,什么顾虑重重,什么皇权在上……他通通都要忤逆!
可抬起头看向大殿之上,齐景澜的目光犹如刀剑般穿过大雨,落在他身上,仿佛在说:若置之不理还有活路,一意孤行就不得不死!
两个一起死!
他选择南疆就是为了换倾儿平安,又岂能一时冲动害她丧命?
右脚抬起,一个大步迈过去,苏逍挺直了背脊捏着拳头跨过了夏雪倾身边,心都在滴血。
齐景澜脸上绷着的肌肉在看到苏逍对夏雪倾视而不见的时候,瞬间松弛下来,这是他想要的画面。
隐忍的将士,终怯于他的皇威!
“臣叩见皇上!”大殿内,苏逍抬起的手正顺着袖口淌水。
“苏大人可准备好了南疆之行?”齐景澜一脸冰冷严肃,阴寒的目光里都是睥睨天下的威慑力。
“臣即日出发,皇上放心。”
“孤命你半月之内拿下叛贼,提那首领的头回来见孤,南疆在你在,南疆亡……你亡!”齐景澜唇齿发狠,苏逍一怔。
“臣遵命!”
半晌,齐景澜满意的点点头,突然冷冷一笑,“苏大人,大殿上倒地不起的女人和你情同手足,你心疼吧?”
苏逍的心已经重伤,这话倒显着不痛不痒了。
见苏逍不语,齐景澜觉得一剑刺进棉花里的虚无感,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夏雪倾鞋底藏有毒针,恶毒之心昭然若揭,孤罚她跪在大殿被天地诛心,已是轻刑,跪到什么时候孤还没想好,苏大人有意见吗?”
苏逍的眉心拧成一团,深邃的琥珀眸子极力隐忍,“臣……不知。”
苏逍终于读懂了齐景澜的内心,他只要表现的和夏雪倾越是疏远,越是不在乎,倾儿收到的折磨也会相应的减少。
齐景澜轻蔑一笑,一切尽在掌握中,转身面对苏逍,“不如这样,就让你做兄长的来决定妹妹的生死,你何时胜仗归来,孤何时给她解脱!”
苏逍脑袋里轰然一声巨响,半个月平定南疆他都没有胜算,如今要绑着倾儿的生死存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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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?“怎么?苏大人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夏雪倾没信心?”齐景澜一字一顿,毫无人性。
苏逍转过头望着被雨水一遍遍冲刷那瘦弱身体的夏雪倾,牙齿硬生生咬破了石头,“臣,快马加鞭!”
齐景澜被这四个字震的头皮发麻,骁勇善战的苏将军彻底失去了理智。
这一夜,苏逍快马飞鞭,一路向南,随行的士兵吃不消,只知道苏将军雷厉风行有勇有谋,却不知这般恨战,没人知道他这次南疆之行居然人命关天。
雨不知何时停了,树梢上鸟儿的鸣叫唤醒了昏着的夏雪倾,她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,东方已经亮起一抹朝阳。
她用干枯的手指摸了摸脸蛋,她居然还活着!
只是膝盖骨好痛好痛,肚子里好空,双脚好像已经没了知觉……
“快吃吧,吃完了赶紧起来跪着,要是皇上看到了你偷懒,我们娘娘又要倒霉了!”翠柳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上,餐筐里放着的食物少的可怜,够她活命罢了。
夏雪倾舔了舔干瘪的嘴唇,求生本能让她抓起食物塞进嘴里,胡乱的吞下去。
翠柳叹了口气,“要不然你就去求求皇上放过你,这样我们这些人也就不用跟着被折磨了,我听说苏将军被迫去南疆平战乱,那边的人多凶残啊,我看这次凶多吉少!”
夏雪倾抓着食物的手突然顿住,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。
她不低头是替父皇母后不屈服,她若对齐景澜低三下四的乞求,便无颜面对冤死的亡魂。
凄冷的大殿在雨后更添一层寒意,夏雪倾觉得自己浑身滚烫,每个毛孔都拼命的在张开,迎接一股股冷风,
那双一尘不染的白底龙靴出现在眼前时,夏雪倾猛然抬起头,却撞上那双阴冷的双眸,那么清澈见底却那么锥心刺骨。
“没想到,你在这雨里躺了一夜,居然无恙?”齐景澜淡然的说,早上睁开眼,他便步行到大殿,只为看这个女人是否有恙。
不知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。
夏雪倾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,悲从心来,他罚她,折磨她,羞辱她,她根本不想理会这个魔鬼。
四目相对,齐景澜从夏雪倾眼里找到的竟然是空白,她的膝盖在渗血,脚已经冻的发紫,他居然撬不开她的嘴!
“说!你错了!”齐景澜突然上前抓住夏雪倾的衣领,将她轻飘飘的身子拎起来。
错?
她何错之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