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松听了有理,也便点头,至于梁山动刀的对象,高强把手一挥:“只需守着替天行道这四个字在心中,事无不可作。”说到明处,造反是不行的,象这次这样险些杀到自己人头上也是不可以的,除此之外,黑道火并,白道抢劫,都随你们的便。
武松的心性正直,要他作无间道的秘密勾当,又或者加入盗伙去杀人放火,他都是作不大来,但是包上了这一层“替天行道”的糖衣,他便觉得起劲的很了。兄弟俩又说了些别来的事由,眼看天色将到寅时,武松也该启程回营去向宋江汇报了,这才执手依依话别。
站在义庄外,眼看着武松雄壮的背影在夜幕中迅速隐去,高强轻轻松了口气,忽地想起一件事来:“糟糕,忘记问他了,要我给金莲找个归宿,若是本衙内自己收了房,算不算她的好归宿?”
看武松的样子,好似以后不想再和金莲有什么关联了,但与高强还是要作兄弟的,倘若潘金莲转脸又成了武松的嫂嫂……高强想想就觉得头疼,待要追上去问问武松这个问题,却不好开口:“罢了,真是红颜祸水!回去慢慢再说罢!”
见武松已去,周围埋伏着戒备的众牙兵也都现身,许贯忠也从义庄后面走了出来,向高强一笑:“恭喜衙内,兄弟冰释前嫌,而且梁山大事,到此总算是可以放心一些了罢。”
这话说来,原本以为高强要如释重负,却见到一张苦脸。令许贯忠也大惑不解。待听到乃是为了潘金莲而苦恼时。许贯忠哈哈大笑:“自古道,英雄难过美人关,这一关要不要过,怎么过法,可就是端看衙内的心性如何了,贯忠可无能为矣!”
高强不由得骂了一句,心说你关门倒是挺利索。直接甩手不管了?赌气道:“你若不管,本衙内便将那金莲许配给你,看你还能不能‘无能为矣’!”
许贯忠刚上了马,闻言转头道:“衙内,这女子在你内宅住了两年之久,凡是你帐下之人,哪个敢要她?依小人之见,既然衙内也爱惜她的容貌。便索性收了房,至于武二郎那里么。大可以再来一次‘相逢一笑泯恩仇’!”说着打马扬鞭,绝尘而去,留下高强在当地哭笑不得,心说没看出来,你小子居然也能这么烂!
回到李家庄时,已经是天光放亮,恰好呼延通巡查遇着,问高强时。只说是夜探敌营去了,把这年轻猛将听地心痒难搔,连呼可惜。
既然方略已经传达给了武松,高强便不担心,料来宋江日内就要退兵,到时候带领马军装模作样追杀一番,横竖此间有河流港汊可通梁山泊。自己没有水军,跑断马腿也是追不上地。就当给宋江和武松送行也罢。
等了一天,次日清早,高强刚刚起床穿戴,刘琦便冲了进来,扯着洪钟一般的大嗓门,向高强急急道:“知府相公,这可不妙,贼人要跑了!”
此事本在意料之中,意外的却是出自刘琦之口。为了便于宋江跑路,高强以“不可打草惊蛇”的名义,严格约束官军的哨探外出,军情都是依靠李应和扈成的庄丁来打探,按道理该是他俩的其中之一前来报讯才对。
“信叔,你不遵将令,擅自出探了?”刘琦字信叔,因两人是通家之好,故此高强多叫他的表字。
果然一猜便中,刘琦立时就缩了缩头,口中道:“昨夜世兄外出打探军情,小弟……小弟心想,世兄万金之躯,不可轻易涉险……”
“得了!”高强心说有你的,居然还能绕到我这里来,不说你拉倒:“贼人怎的要跑?”
见高强并不追究,刘琦胆子立刻就壮了,嗓门也大了起来:“小弟与呼延通决意夜探之后,半夜绕过贼兵把守地道口,丑时末到了贼营外,却见其营四周有数队贼兵来回巡视,壁垒森严,大营中却隐隐传来喧哗之声。小弟与呼延通商议之下,都觉贼人外紧内松,当是在作退兵之计,我王师若是仍旧打着大军云集而后全歼的方略,只怕要坐纵贼人,因此急急回来报于世兄,望早定进兵之计。”
高强心中有数,传令升帐,不一会诸将齐集,李应的探马也送来了相同的消息。
众将一听就炸了锅,呼延灼当先道:“贼人久攻祝家庄不下,退兵也是应当,此等乌合之众,退兵之时必定乱作一团,我挥军追击,纵然不能全歼,也可大胜。”
众将异口同声,都是这般说法,高强当即下令,全军整队出发,直指梁山大营。
只是在高强和宋江串通好的双簧面前,纵然呼延灼这三千马军再怎么精锐,也是赶不及了,等到了梁山大营地所在,面前留下的不过是满地狼藉,一座七零八落地空营而已,宋江以比高强想像中还要“迅猛”的动作完成了撤退,大队在黎明时分就全都上了三阮兄弟的水师大小船只,撤得干干净净。呼延通还不死心,带着几百马军沿着那条老君河追了一路,末了在水泊边见到了最后一点船影,愤愤不平地射了一箭,落到水中,溅起一朵小小水花。
贼人既然退去,大军本该折返青州,不过祝家庄却来了人,说是听闻官军大队前来,驱走了贼人,地方父老感激不尽,要犒军。
既然说是犒军,油水自然不少,众将官都有些心动。高强想想自己横竖已经叫了石秀前来独龙岗,不如权且驻扎几日,便即答允了,派人去后面通知各军不必再进,自己领着三千马军前往祝家庄。
到了盘陀路前,只见黑压压好一片人头,打先的一个老者,身穿绮罗,身后三个年轻汉子,俱都劲装结束,看样子便是祝朝奉和祝家三虎了。
高强下得马来,正要作出亲民官的做派,忽然一骑斜刺里飞来,口中叫道:“大事不好,梁山贼寇往我扈家庄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