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青笑道:“朝议以为梁山既大,这招安虽是美事,也是大事,须得小心从事方好。某今番前来,只是打个前站,看一看山寨中的情形,有多少头领,有多少精壮,众头领心愿如何,一概都得分明,而后向招讨相公禀报了,这才好定招安之策。”
吴用听到这里,好容易逮到机会,立时冷笑一声道:“燕使者说的好轻巧,凡此种种都是我山寨机密,关系重大,岂能让你几句言语都尽数抖露出去?怎知你不是朝廷差来探明我山寨虚实的细作,以便官兵前来攻打?”
这话一说,众头领原本较为激动的情绪都平静了不少,有些人看燕青的目光中已经带了些怀疑。吴用这一手确实漂亮,梁山自从势大以后,官兵不敢正视,众好汉所到之处都是横冲直撞,全不将官兵放在眼里,能让他们敬畏一下的也就只有高强所部招讨司军,现在又添了张叔夜的济州兵。现在来使虽然说是招安,可是凭空口说,却不见文字,有道是兵者诡道,焉知这不是朝廷用的缓兵之计?
燕青望了望吴用,又是一笑,全不将周遭的怀疑目光放在心上,犹如居家拉家常一般,向吴用道:“这位装束与众不同,想必便是梁山军师,智多星吴用罢?多智者必定多疑,古人诚不我期,啊哈哈~”仰天一阵芜
吴用沉住了气,眼下乃是关系到日后大半辈子荣华富贵还是吃糠咽菜的要紧关头,吴用把平生的心力全都用上了,冷笑道:“尔有何言,便可直说,休弄这等玄虚。”
燕青笑了笑,忽地把脸色一正:“吴军师,若凡事不容我闻我见,自是无妨,燕青回去禀告招讨相公。只说梁山愿受招安。招讨相公必然大喜,便问某家,如今梁山头领几人,愿得何种官阶,须向朝廷请下多少官诰?梁山共有多少人马,多少百姓,有多少人愿得从军,有多少百姓愿仍旧回家务农。须请朝廷颁下多少赏赐,拨给多少军额?某家只好向上回禀相公,梁山头领多少不知,人马多少不知,百姓多少不知,愿求何等官阶赏赐一概不知,这个唤作一问四不知。”
众头领听燕青说的轻松,面上都缓了,想想也是道理,既然说了招安。倘使连头领多少人都不告诉人家。这安如何招法?总不成叫朝廷把梁山划出来给他们居住,每年再供给粮食若干,这种条件想想也不可能成功。朝廷招安向来是以贼为兵,都得划入军籍的,招安之时自然须得清点。
吴用被燕青说的噎住了,一时不知如何应对。若是强词夺理,堂中这许多头领都在,显见得对于这使者的说辞和招安诚意都较为认同,他的话倘若没有什么道理,众心不服,多敢生出事端来。智多星毕竟有些急智,见这般说法难不倒来使。便即缓和了语气,道:“兹事体大,又是来的突然,我山寨总须商议定当,才好上复使者。今日使者初到,不忙商议大事,且请吃些酒席,在山寨住上两日,待我等商议妥当之后。报于使者,回复招讨相公便是。”
燕青见说,也点头应允:“自当如此。某上山之前,招讨相公面前曾经言明,此番上山,最多三日便回,迟则此事不谐,相公只作某家遭遇不测罢了。”众头领听了,又不禁有些钦佩,眼见燕青这么个俊俏地年轻小伙子,孤身闯入山寨,面对大众侃侃而谈,事先竟已经将生死至于度外,这份气度可不比寻常。
宋江见吴用出来搅局,心中老大不快,好容易等到双方说合了,忙吩咐人摆酒:“给使者接风洗尘,共庆我梁山众兄弟招安有望!”众人齐声应了,自有宋江的亲兄弟宋清安排酒席,这人旁的本事一概没有,铁扇子的外号还是来到梁山之后应景起的,其实哪里会用什么铁扇子?花名册上写他是专责安排酒席头领一员,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司务长罢了,干这活却是他的本职。
想那燕青是何等人物?自小受卢俊义的栽培,十几岁便名闻北京,青楼瓦舍中有名地风流浪子,当今天子面前也进退自如,哪里将这点酒席放在眼里?席间挥洒谈笑,敬酒使拳,行令呼卢,燕青样样都是拿的起放的下,口角生风更说得人人都欢悦,间中起身歌舞一曲,却又是信手拈来现场原创,一个酒席竟成了燕青的个人秀场。
众头领虽然来自三山五岳,却大多是乡野人物,哪里见过这等风流蕴藉?一个个都看的呆了,心中暗生敬慕之心,都想这朝廷人物,果然非比寻常,我等每日大碗喝酒,却哪里晓得酒席中偏能耍出这许多名堂来,真个叫人叹为观止。又听燕青说起汴梁繁华,有丰乐楼,有博览会,形容的好似天上仙宫一般,单单酒水的名目和酿造方法,说出来就够众头领听了,再听说招安之后当可进京揽胜,享受这般富贵,有些如雷横一般胸无大志之辈已经乐的嘴都歪了。
一顿酒直吃了三个时辰,日头落山方休,燕青一人力敌梁山这许多头领,仗着练就的好底子,再加上青楼中练就的躲酒解酒等本事,到这时竟还没醉,只是脚步歪斜,眼神迷蒙,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。吴用暗地里吩咐几个头领上去敬酒,间中想套燕青地话,却不料燕青说来滴水不漏,更将朝廷招安地诚意大大夸说了一番,众头领不由得更信几分。
眼见不得要领,吴用只得提出天时不早,今日尽欢,先送来使和几名随从回房歇息,宋江瞪了他一眼,也只好答允了。燕青同来的原有几名随从,俱都是亲兵小校的打扮,里面喝酒外面也没闲着,这几个人酒量不济,早已被灌地七歪八倒,人事不知,吴用叫都扶到大寨旁的小寨去歇息,又命阮小二带人把守。
这边许多头领也早已醉了,都教扶回本寨歇息。宋江转身回了自己的下处。不一会吴用、公孙胜、武松、阮小七等几人都到,这几个便是目下梁山较有权势的人了,聚在这里自然是要开小会,讨论招安的具体事宜,他们一旦商议定了,余人大多只有听从的份,有点类似于现代地代表大会,其实真正作主的却是几个常委的会议。
宋江见几人坐定。除了阮小七适才和燕青拼酒,有点喝高以外,余人都还算清醒,便叫人取热豆汁给阮小七解酒,一面向吴用道:“军师,前日我等已然定了招安之策,如今朝廷难得派人上山来招安我等,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?为何一再出言为难,若不是朝廷果有诚意,来使应对得宜。几乎坏了这一场招安!”
吴用心说坏了才好!却不敢明说。生怕宋江着恼,只得小意儿道:“哥哥息怒,论起今日之事。果然是我梁山之福,吴用并不敢生什么异心,只是招安这等大事,终不能信一些言语,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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