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傅觉得脑子近日昏昏沉沉,身体沉笨,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。
天还未亮,他便从黑暗里起身,桌上亮起一簇烛火,将他翩翩眉目映亮。
侍从打着哈欠推门而入,说道“大人,离早朝还有两个时辰,您怎么不多睡一会”
他撑着桌面扶额摆了摆手,不能再睡了,他已经睡了很久,听闻她前几日心疾犯了,差点要了性命,他等不了,现下就要进宫。
自从承颐走了,言蹊便许久没有见到太傅,似乎都快忘了他这个人存在。
可不知为何,她一大早便被小春摇醒,说太傅召见。
虽说她近来身子好了些许,不再像刚来那般动辄晕倒,可虚弱之症犹如水下寒冰,岂非轻易溶解。
天才微微亮,她便被洗漱穿戴好,出发去皇子公主们上课的勤德殿。
小春提着灯在前面开路,言蹊被清晨的凉风吹的有些瑟瑟发抖。
颐哥哥在的时候,也没有那么顾全礼法,从来都是直接去云罗殿内叙话。听闻真正的太傅大人谨启知书达理,乃真正的秋月寒江之士,故而定不会随意出入云罗殿。
“啊嚏”
一路上,她都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,月影朦胧的隐于薄云之间,正前方有一高大的身影,正和她们相对走着。
近来南宿族又有异动,大臣们时常通宵达旦,言蹊瞧着前方那位大人,身量欣长,宽肩蜂腰,应当是位年轻的大人。
只见那人边走边接下自己的披风直奔她而来,她脑子一阵发懵,便被一件披风裹住了身体,带着温暖的体温将她裹挟。
她一抬头,便看见那双紧抿的双唇和依旧冷若冰霜的脸,开口亦如冰刀刺人。
“大早上又闹什么,冻死了怎么办?”
一面说着,又一面将披风的带子帮她系紧,确保一丝风都灌不进去。
她吸了吸鼻子,嗓音都有些沉闷嘶哑。
“你管我,大早上的你又在干嘛”
他冷哼一声“哼,管你?我是有多无聊,军营里常年晨练,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,每天睡到日上三竿”
她歪头瞧着他不可一世的模样,他与初若若还真是奇怪,王后说他其实并不喜她,幼时他刚入宫,初若若也才两岁,但就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追着叫哥哥,但他少言寡语,从来不会回应他。
“哥哥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,他双眼抑制不住的放大,磕磕绊绊的说“你……你叫我什么?”
言蹊也有些懵了,不知为何自己脑子一热竟喊出了如此惊骇的称呼,但喊都喊了,开弓没有回头箭,她只能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“哥哥呀,我小时候不是这样叫你的吗?”
她不知道的是,从七岁过后,初若若便在没有喊过他哥哥。
此时天空已开始慢慢有些蔚蓝,他的耳根一阵发烫。
二人谁也不说话,小春小心翼翼的说道“殿下,太傅大人还在等着你”
武烁猛的抬眸,犹如雄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盯她“此时辰,太傅大人为了见你也是不怕辛苦”
这也是承颐走后她第一次见太傅,她没有说话,而是想了想,便拉着他的衣袖,有些恳求道“你跟我一起去行不行”
他拿开她的手问道“为何?你与太傅不是一向师徒情深吗”
她锲而不舍得抓着他的袖子,轻声说着“宫内本就有人穿我与他有私情,你陪我一起去,不是就能让瑶言不攻自破了吗”
武烁低头冷笑看着她“不去,破不破与我何干”
言蹊朝着他离去的背影,大声喊道“哎,好歹你我也有婚约”
说到后面几个字,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。
婚约于他来说,只是想要急于挣脱的桎梏,在他心里根本做不得数。
望着那个孤单清冷的背影,她心里竟觉得他属于广袤的天地,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牵绊他。
可惜她们的宿命相悖,她注定了是那个亲手将枷锁缚予他的人。
她双手相叠,恭敬的朝太傅行礼道“师父”
他单手负于身后,沉声道“嗯”
她抬起头看着他,那张脸虽与承颐有七分像,却又不是他。
浓眉之间尽是沉稳,不比承颐那怡然自得的睥睨众生的尊贵。
漠然不动漆黑的眸子下,仿佛隐下了什么巨大的秘密。
不知为何,只一眼她便不敢再瞧他,唯恐自己的心事被他看穿。
她垂眸盯着地面说道“不知师父清晨召我来,可有何指教”
言蹊努力的挺直了腰杆,保持着初若若的仪态,可不知是否早起的缘故,此刻困倦如同滔天海浪将她席卷。
“听闻你这段时日身体好一些,不知养病之余可有勤勉读书”
言蹊大惑不解,他难道这黎明破晓时分将自己叫过来只是为了检查自己的课业?
阿姐常会说她是海底小纨绔,从来便不爱读书,但初若若倒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。
“近日总觉得疲乏困倦,便没有再读书卷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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